冶金分析宋家泰:盛世的阴影-宋家泰读书圈

宋家泰:盛世的阴影-宋家泰读书圈
隋炀帝杨广大概是中国历史上知名度最高的帝王之一,如果你让老百姓说几个点赞数高的皇帝,大家会说秦皇汉武唐宗宋祖,如果你让大家再说几个差评较高的皇帝,估计第一个就是隋炀帝,大家不会提到石虎石邃符生刘劭刘骏刘子业刘昱萧昭业萧宝卷高洋高湛高纬陈叔宝,虽然这些皇帝比杨广差劲得多。
我觉得杨广之所以这么有名,是他的一生太具戏剧性,成功得无与伦比,失败得一塌糊涂,但杨广的“戏剧性”坤泽十里城,有可能是唐朝人编剧的,《资治通鉴》关于杨广的描述,主要史料都来自唐人,比如《隋书》就是魏征负责编撰的,如果杨广是个伟大光辉正确的人,李家不就失去了夺权的正当性么?下一个朝代,一定要说上一个朝代黑暗腐败民不聊生通货膨胀苛捐杂税投降外敌仗都是我们打的如果不是我们人民还得在黑暗中摸索很久等等。但是,杨广有很多事情,我们稍微推敲一下,就发现情节不那么合理caanoo。
比如,602年独孤皇后去世,《资治通鉴》记载太子杨广痛哭,几乎气绝,但是杨广回到卧室,却饮食言笑如平常——按照礼法,妈妈死了得吃素,但是杨广暗中让人把肥肉、干肉、腌鱼装在小竹筒里,用蜡封口,装在衣服包裹里,带进卧室来吃。虽然史书说得有鼻子有眼,但很匪夷所思,杨广就那么爱吃肉?偷吃这种事,风险大,收益小,如果让老爸杨坚知道了,杨广辛苦了那么多年保持的艰苦朴素孝顺的人设,会顷刻垮掉,杨广又何必吃那一口?还有,老爸杨坚还没死,他就抱着陈阿姨求欢,就不能再等等?
不过,统治阶级的世界,我们很难理解的,相比可能留不下几件真事的微信朋友圈,《资治通鉴》是中国史书里最精良经典的,我们就在它的史料上,聊一聊杨广吧。
604年7月,杨广上位,第一件事就是派人假传杨坚的圣旨,命前太子杨勇自杀,杨勇不肯服毒,被吊死;接下来杨广只用了两三个月时间,就击败了反叛的汉王杨谅。杨谅实力不可小觑,老皇帝杨坚很喜欢这个小儿子,让他管了淆山以东的52个州,精兵猛将一大堆,见《宫斗剧真相》,杨谅兵败被俘,死在狱中。
一上大位,招招得手,渐入佳境,让杨广喜出望外,按照中国古代惯例,老皇帝死的那一年不能改年号,605年1月1号,杨广改年号为“大业”,雄心勃勃,他开始改造这个国家。
杨广一出手,就干了几个国家级大工程。
无与伦比的大运河
1、605年3月21日,杨广下令开始建设通济渠。这条运河动用了黄河以南的一百万民夫,从洛阳开始,挖到郑州的北面,把洛水跟黄河连通,再从郑州挖到开封,把黄河和汴水连在一起,接下来从开封往东南方向,过杞县、睢阳、宁陵、商丘、虞城、夏邑、永城、宿县、灵壁、泗县、到盱眙北,把黄河跟淮河连在了一起,下图红色那条线就是通济渠,全长650多公里。跟通济渠同时修建的还有邗沟,见下图那条黄色线,重新疏浚,从淮安一直到扬州,全长近200公里。
2、608年1月1号,杨广征调黄河以北的军民100万人,开始挖掘永济渠,从河南荥阳开始,挖到沁阳,连接沁水,下图橙色那条线就是永济渠,一路北上,抵达涿郡(北京)。
3、610年12月,杨广下令挖掘江南运河,从京口(江苏镇江)到余杭(浙江杭州),长800多里。下图右下角白色那条线就是江南运河

这三条大运河,都是杨广在位时修建的。这些运河具有极高的战略意义,军事、政治和经济价值非常大,584年6月22日,杨坚曾下令开凿广通渠,从长安引导渭水,直到潼关,连接黄河,长达三百余里,广通渠水势平静,船运畅通,关西的民生物资,全靠这条河运进去。上图左侧深红色的那条线就是广通渠。
广通渠+通济渠+邗沟+永济渠+江南运河,把渭水、黄河、淮河、长江、钱塘江、海河几大流域都连了起来,打通了关中、山东、江南三个相对独立的政治经济板块,全长两千多公里,以洛阳为中心,西通关中,北抵华北,南达太湖,东至淮海。对隋朝以后中国南北物资的交流,经济的发展猛鬼复仇,人口的移民,起过极为重要的作用。
这几条大运河,有些河段堙没在历史中,有些河段今天还在用。我们可以把这些运河想象成今天的高铁+高速。运河战争的时候可以运兵运粮,和平的时候除了运货运人以外,还有防洪、灌溉等功能,运河沿途的城市,迅速繁荣起来。
杨广下令建设的这些运河,虽然很多都是利用此前朝代挖掘的旧河道李嘉一,但工作量其实非常大纨绔绝顶风流,比如通济渠和邗沟通过洪泽湖相连,运河宽40步——隋朝的“一步”相当于五尺,一尺约为30厘米,这意味着运河宽60米,运河两边修筑御道(相当于今天的高速公路),种植柳树,沿途还盖了40多座行宫。
上千里的运河,5个多月就挖成了,杨广派出的官员,对工程进度督促严急,工匠民夫死亡率40-50%。工地上男人不够用,就让女人上。冶金分析 杨广之所以这么急,是他想尽快去扬州,我们在《帝国深井病》里说过,杨广曾经担任过征伐南陈的总指挥,他还在扬州当了10年总管,一直对江南有深深的好感,相当于第二故乡,当了皇帝以后不去扬州,阎妮相当于锦衣夜行。
比航母还大的龙舟
605年8月15号,杨广从洛阳出发,坐龙舟去扬州,杨广的龙舟高45尺(约13-14米),长200丈(600米),这样尺寸我简直不敢相信,因为辽宁号航母的长度才305米,可史书上就是这么记载的,这种比航空母舰还长的船,可能是为运河定制的?
杨广坐的龙舟有四层,最上面的一层有杨广接见官员的正殿,有杨广休闲活动的内殿,还有文武百官办公的朝堂;中间两层有房间120个,装修的金碧辉煌,有点像邮轮。最下面一层是宦官住的地方。
萧皇后坐的船比龙舟稍小一点,但装修的一样华丽,跟着杨广下扬州的,有后宫美女、王侯将相、文武百官,和尚尼姑道士道姑等宗教界人士,还有大批外宾,这些人坐了几千艘船,光用来拉纤的民夫,就有八万多人,为了配得上这些华丽的船,连纤夫都身穿绸缎;想想这手笔,横店是拍不出来的。
除了以上这些船,还有数千艘战船,供禁军官兵乘坐,船上面装着武器装备,战船由士兵自己拉纤。
这南下扬州的大几千艘船,首尾想连,长达200多里,骑兵就在运河两岸的御道上行进,严密保护船队,由路过的州县提供吃喝,食物运载量惊人,每天得100辆牛车运送,后宫美女每天山珍海味吃得发腻,吃不完就扔了。
军功鼎盛的时代向南进军
605年,隋帝国远征军在刘方的带领下,大败林邑国“象军”。拿下了林邑首都归仁,这个地方已经在越南的中部了;隋远征军还路过一个叫“马援铜柱”的地方,马援我们讲过,见《不在圈子里》,可见隋帝国的南征幅度跟汉帝国差不多了。
610年,杨广派虎贲郎将陈棱等人,率东阳郡(浙江金华)民兵一万多人,从义安(广东潮州)乘船出海,航行一个月多月,抵达台湾,登录后击败流求军,攻克流求首都,俘虏一万多人。这也是 “台湾自古以来就是中国领土” 的证据之一。
打败吐谷浑
608年,裴矩说服铁勒汗国,联合攻击吐谷浑汗国,大破吐谷浑,杨广派宇文述出兵追击,一直打到“赤水”,这个地方现在青海兴海县,青海湖的南面。吐谷浑残部在可汗慕容伏允的带领下,继续向南逃亡到大雪山。
609年,隋帝国再次大破吐谷浑,十几万吐谷浑军民投降,慕容伏允可汗带着数十名骑兵跑路。吐谷浑故国版图,东西四千里,南北两千里,全归隋帝国,杨广设西海、河源、鄯善、且末四郡管理这块地盘。
花钱摆平西域
607年,杨广让裴矩管理张掖,把经营西域的重担交给了他——如果西域各国认隋帝国当老大,那就能把西突厥和吐谷浑隔离开,这也是隋帝国当时的国际战略。对付西域,裴矩不靠打打杀杀,主要靠花钱进行统战。西域各国派各级人士来中国,旅途一路好吃好喝好招待,这些人所过隋帝国郡县,都得拿出极大的精力招待,《资治通鉴》记载“靡费以万万计,卒令中国疲弊以至于亡”。
609年,杨广挟平定吐谷浑之威,从张掖出发,巡视西域——要论中国历代帝王巡视国家范围之广,杨广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西域二十七国国王,在路边迎接,大家纷纷表示臣服。
当然,当大哥是需要付出代价的,为了维持西域的“臣服”,隋帝国给西域各国的钱,每年以亿万计算,这些钱都是隋帝国西北各郡老百姓的田赋捐税,这些赋税还需要老百姓运到塞外,路途遥远,地势险恶,又有盗匪,人车牛马往往死在途中,钱没能运到,官员们反而认为他们拒缴田赋捐税,往往严惩,很多老百姓家破人亡阿赫瓦里,农民逃散,不能生产,中国西部最先陷入困境。
巧实力震慑突厥
我们在《谁在陷害他》里说过,杨坚用了长孙晟之计,把突厥分化为东突厥和西突厥,之后隋帝国数次对突厥用兵,都取得胜利。杨广上位后,继续用各种展示实力的方法,震慑突厥。
607年6月,杨广到达榆林郡,不在今天的榆林,而是内蒙托克托县,都快到呼和浩特了。杨广这次出巡,是见东突厥汗国可汗阿史那染干,隋帝国代表团除了文武百官和皇亲国戚,光军队都有50多万,战马10万匹,旌旗漫山遍野,来回运送物资的后勤线路长达千里。
杨广的御营宫殿,以“工业化拼装”的方式完成,就像用乐高积木拼装各类模型一样,御营宫殿的“积木”叫六合板,一尺见方的方形颗粒,有些像骰子,两面涂成青色,摞起来就成了宫殿。宫殿四周的城墙也是可以快速拼装的,能拆开,能组合,下面还有轮子,不仅能够前进后退,还能转换方向,这真让人震惊,因为旅行箱的万向轮被发明,才是这几十年的事。
这个瞬间拼成的御营宫殿,宫城周长有2000步,相当于3000米,宫城高三丈六尺(近11米),相当于现在的3层楼高,四角有敌楼用来眺望,宫城外还有三道防线,第一道防线是环绕一圈的“枪车”,上面插满钢锥,枪尖朝外,这叫拒马,有这东西,就不怕骑兵突袭了;枪车外面,用箭插地,挂着绳子,绳子上面有铃铛,敌人一旦碰到,就会发出声音。这种阵地防御办法,直到20世纪还在用。
枪车之后,是第二道防线,地上洒满了“铁菱”,就是铁蒺藜,有向上的倒刺,直到越战,这都是杀伤性很大的武器,更何况在没有防刺鞋的古代。
第三道防线,是“旋机弩”,用绳索连着,哪个方向只要一碰,强弩就转朝哪个方向,然后开始自动化射击,厉害吧,我也只是在好莱坞拍的军事动作片里,看到用红外线控制的自动机枪,作为营地的防守武器。
顷刻之间就在草原上出现了这么一座防守严密无懈可击的城池,让突厥人以为神仙降临,远远看到杨广的御营,10里以外就下马磕头。杨广御营里一个帐篷,就能容纳下数千人,杨广在里面大宴宾客,还有歌舞和杂技表演,让突厥这帮土老帽大开眼界,阿史那染干可汗身段也很柔软,他亲自带人把杨广御帐门前的杂草割除,宴会的时候举杯敬酒,跪立恭顺,突厥王侯以下,都不敢抬头看杨广,送给杨广牛羊马骆驼数千万头,这让杨广非常开心。来而不往非礼也,杨广给了阿史那染干绸缎20000000匹(是二千万你没看错),阿史那染干的部下也各有赏赐。
隋帝国的太阳马戏团
606年12月,全天下精于音乐舞蹈和杂耍的艺人,都集中在洛阳,隋帝国人民的老朋友,东突厥汗国可汗阿史那染干来朝见,杨广举行了盛大的活动,用来夸耀隋帝国富庶幸福。《资治通鉴》罕见的记录了这次表演,如果不是文言文写的,我还以为是奥运会呢。第一个出场表演的是“舍利兽”,据说是一种鱼龙,后世不知道长啥样,来回跳跃,溅起来的水漫得满街都是,接下来纷纷出场的是各种龟、鳖、鳄还有水人。
节目进行下去,有鲸鱼喷水,水雾遮天蔽日,忽然鲸鱼又幻化成一条长七八长的黄龙;还有神话里出现的神鳌负山,真人吐火,千变万化。这让我想起了《妖猫传》、《狄仁杰》等电影中的一些场景。除了幻术,还有杂技表演,比如两个人头上各顶着一根竹竿,竹竿上有舞者,除了在竹竿上翩翩起舞,两个舞者跳起来,还能互换位置;所有演职人员都穿着绫罗绸缎,歌女舞女还佩戴金玉首饰,舞蹈起来环佩叮当,她们身上还缀着羽毛和鲜花,一次大型表演,能把长安和洛阳库存的全部绸缎都用光。
610年正月十五,杨广把向隋帝国表示臣服的各国君王,还有各地蛮族酋长,都集中在洛阳,举行了盛大的慰问演出,有各种戏剧和特技表演,光给活动伴奏的乐队,都有一万八千人,声闻数十里王一璠,盛大的表演活动一个月才结束,耗费金钱巨万。不是只搞这一次哦,是每年都搞,这是中国元宵节的开始。
各国外宾纷纷要求到洛阳东市贸易,杨广批准,下令大规模整修商店,统一装潢,每个商家的房脊和屋檐,都一模一样,行道树都缠着绸缎,货物堆积如山,无论是商人还是顾客,都衣着华丽,文质彬彬(我估计都是杨广派人扮演的),在餐厅吃饭的外国人,酒足饭饱后,店主一毛钱也不要,还跟他们说“中国丰饶,酒食例不取直”,这让老外们纷纷惊叹,不过其中有聪明的且不识相的老外,指着树上的绸缎说,中国亦有穷人啊,衣不蔽体,为啥不把这些绸缎给那些穷人,干嘛缠在树上,被问的人非常惭愧,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看看杨广的豪宅小区
534年,高欢觉得洛阳离西魏和南梁太近,不容易防守,把东魏的首都,从洛阳搬到了邺城(见《为啥用贪官》),洛阳不做首都很多年,70年后,杨广准备重建洛阳,604年杨广投入工匠民夫200万,兴建东京(洛阳),往洛阳强行迁移了数万户有钱人,充实户口。
杨广着力打造的是洛阳西苑,这个皇家园林周围200里,里面有巨大的人工湖,湖心还弄了几个100多尺高小岛,命名为蓬莱、方丈、瀛州,这都是海上仙山的名字,这些小岛很大,上面盖有亭台楼阁;西苑的北面有条龙鳞溪,注入人工湖,溪水两旁,有十六座宫殿,每个宫殿都有一个夫人,堂殿楼观,穷极华丽,秋冬时节,宫中树叶凋零,就用绸缎剪成树叶,绑在枝头,一年四季都是春天。直到现在,不少开发商的冬天开放的景观样板区也是这么搞的。
这十六座宫殿,展开充分竞争,看谁的酒菜精美,招待的好,杨广就住在哪座宫殿,这让我想起了电影《大红灯笼高高挂》。杨广喜欢在晚上,带着数千名宫女,骑马幽光西苑,还有《清夜游曲》之类的BGM音乐,就在马上演奏。
杨广不光是喜欢吃喝玩乐,他还很喜欢读书写作,杨广在做扬州总管的时候,就在王府设立“学士”岗位,多达一百多位,主要工作就是整理编纂书籍,从儒家经典、文学作品、军事兵法、农业、地理、医药、算卦、佛教、道教,乃至赌博、鹰狗都出版了全新著作,每个课题研究得都很精深正确,共编纂成三十一类,一万七千余卷(隋唐时代的书是一卷一卷的)。
杨广当上皇帝后,把长安嘉则殿里的三十七万卷藏书,分类排列修订,剔除重复、杂乱的部分,剩下皇家钦定本三万七千余卷,这些书都装订得华丽整洁,玉石做卷轴,锦缎做裱褙,在洛阳观文殿前辟出十四间书房存放,书房装修得极为华丽,每三间开一个大门,垂挂锦幔,上面有两个人工雕制的飞仙,大门之外的地下埋有机关。杨广前来看书时,宫人手捧香炉作为前导,脚踏机关,仙人下降,帷帐缓缓拉起。书房的门窗以及书橱门也都自动打开,杨广出书房,这些锦幔门窗橱门都垂下关闭如故。
这些藏书,差不多就是当年中国所有文化的结晶了,杨广命人抄写了五十部副本,分别安置在西京宫(长安)、东都宫(洛阳)、各院(省)、各部署。
可惜的是,这些书,还有那些宫殿,全都没有流传下来。
几个重要人物的结局
606年7月23号,杨素去世,丧礼盛大,但是杨广其实对杨素很猜忌,杨素患病卧床的时候,杨广赏赐贵重药物,安排名医去诊治,每次杨广都问名医的看法,唯恐杨素不死,杨素也知道自己的名望地位,都没法再高了,不肯服药,也不认真调养,说“我岂须更活邪”,我难道还想再多活些时间么?
杨广继位后,已被免职的高熲重新恢复工作,担任太常卿,分管婚丧嫁娶祭祀医疗演艺等工作,这个职位是正三品,杨广没给高熲什么实权,比高熲当初担任的“尚书左仆射”差多了,相当于一个是部长,一个是总理。
但这个天下,是高熲这些老干部打下来的,见杨广这么大手大脚挥霍无度盛世官场,还是有些心痛的,607年6月,百官跟着杨广出巡榆林郡,高熲跟贺若弼、宇文弼等老臣在一起的时候,经常嘀咕,说宇文赟喜欢歌舞结果亡国了,我们竟然比我们之前打倒的人还奢侈;我们对邻国援助太多,他们对我们太熟悉,恐成后患;现在朝廷政务紊乱,纪律废弛;赏赐这些外国首脑太多东西了,请他们吃大餐看表演钱也花得太多······
老干部的这些话后来被检举,杨广觉得他们妄议中央,7月29日居然下令把高熲、贺若弼等人全杀了,真是令我震惊,贺若弼是名将,打南陈军功最大,见《帝国深井病》;高熲几乎就是隋帝国的主要智库,苏威杨素贺若弼韩擒虎这些隋朝名臣名将,都是高熲招聘来的,被他提拔培养的高级官员不计其数,高熲主持隋帝国朝政几乎20年,朝野都很服气,没有人说他贪赃枉法培植私人,国家富庶强盛也都是他的功劳;高熲之死,天下人没有不伤痛的。
杨广上位才三年,就敢杀高熲了,可见翅膀硬了,他开始用自己的班底。杀了高熲等人后,杨广很轻松,该干嘛干嘛,杨广一行人8月26日抵达太原,在这里建设晋阳宫,9月13号,杨广去河内(河南沁阳)张衡家里欢宴三天,张衡是杨广的心腹,曾经是太子宫总管,为了杨广,张衡连杨坚都敢杀(见《宫斗剧真相》),现在他已经是御史大夫了,这个职位张衡当,杨广放心,谁不听我的,就抓起来。
可好景不错,长安、洛阳盖了那么多宫殿,杨广日子一久,也审美疲劳了,逛来逛去,没有一处让杨广满意的,于是他把天下地图拿来,看哪个地方风景美丽,就在那里盖个离宫林苑。
杨广准备在山西宁武大建汾阳宫,这下子连他的心腹张衡都看不过去了,规劝杨广,说这些年劳役太多,老百姓筋疲力尽,请皇上留神,建设工程稍微减少一点。这让杨广大为反感,觉得张衡你是不是觉得全靠你,我才能当上皇帝?于是杨广就找了一些小错,把张衡贬到榆林(呼和浩特)当郡长,过了很久,杨广出巡,再次见到张衡,杨广原来以为,张衡从御史大夫跌到榆林郡长,从炙手可热到无人问津,应该惊慌失措,天天以泪洗面,身体应该瘦削才对,结果一见张衡,身材没啥变化,这是不知悔改的表现啊!杨广大怒,说“公甚肥泽,宜且还郡”,你还是继续当榆林郡长吧!
张衡毕竟曾经是杨广的心腹,组织上还是给机会的,张衡后来被派到扬州,修筑江都宫,杨广派杨玄感去江都看工程进展,张衡觉得杨玄感是杨素的长子,是小圈子里的自己人,跟杨玄感说“薛道衡真为枉死”,杨玄感把这话报告了杨广,而江都郡丞(政府秘书长)王世充也曾奏报张衡对江都宫建设不力,这让杨广大怒,把张衡下狱,本来想杀了他,后来杨广心还是软了,把张衡贬为平民,让他回老家河内待着。
这里插播一下薛道衡,为啥张衡说他死得太冤?薛道衡在杨坚时代,是隋朝的襄州总管,这个地方是战略要地,可见薛道衡很有才干,他诗写得也很好,比如名句“暗牖悬蛛网,空梁落燕泥”,杨广一直想拉拢薛道衡,登极后想让薛道衡担任秘书监,相当于皇家图书院长,负责皇家的图书、档案、文件管理等等;但是薛道衡写了一篇文章《高祖文皇帝颂》,大大赞美了杨坚一番,这让杨广不开心,他做贼心虚的认为渣夫的百惠媳,薛道衡夸奖他爸爸,其实是为了贬低他——说前任政通人和,怎么显得后任励精图治?
正巧,杨广下诏要重修法令,有关部门讨论来讨论去,也没有个定论,薛道衡说了一句,要是高熲还活着,这事早搞定了,有人打小报告,杨广大怒,好啊我知道你和高熲关系很好你居然还记得他你是不是觉得他冤枉?!杨广下令有关司法单位追查薛道衡,薛道衡认为这是个小事情,最多认个错,结果杨广要他自杀,薛道衡不肯,杨广下令把薛道衡绞死,薛道衡这时已经七十岁了,天下冤之。
这里出现的王世充,将是一个重要人物,他是西域人,本来姓支,小时候妈妈改嫁,他是个拖油瓶,改姓王,《资治通鉴》记载王世充 “性谲诈邓菲斯,有口辩,颇涉书传,好兵法,习律令,帝数幸江都,世充能伺候颜色为阿谀,雕饰池台,奏献珍物,由是有宠“。
反应快+口才好+爱看书+喜兵法+懂法律+有眼色+会来事,这样的人即使在现在,领导也会很喜欢,肯定重点培养。即使下海创业,也能创办一个大企业。
最后讲一下张衡,自从他被贬回老家,杨广不停派亲信来探听张衡说了啥干了啥,612年,张衡的小妾举报张衡心中仍怀怨望,诽谤讽刺朝政,至于他有没有乱说以及他的小妾是不是真的举报已经不重要了,杨广下诏让他自尽,张衡临死前大呼 “我为人作何等事,而望久活!”
张衡也知道自己的脏活做得太多不得好死,监督张衡自杀的官员,更怕听到不该听的话自己也被灭口,塞住自己的耳朵,急忙命人杀了张衡。
还有一朵小乌云
虽然杨广上位后折腾不已,在第一个五年计划内大修运河,大兴土木,四处用兵,屠戮功臣,但是隋帝国在610年的时候,处在了全盛的顶点,帝国幅员辽阔,东西长9300里,南北宽14815里。比新中国都大。全国有190个郡,1255个县,八百九十万余户,按照每户5个人计算,全国人口有4500万。在这个时间节点看,杨广是十分成功的,他的凯恩斯主义经济学运用十分成功。
杨广觉得,在隋帝国阳光灿烂的天空中,只剩下一朵小乌云还在飘浮着,就是高句丽,他派人去高句丽宣召,要求国王高元朝见,高元不肯来,这让杨广很生气,突厥比你大多了吧?西域比你大多了吧?吐谷浑比你大多了吧?他们都服了,万国来朝,我跟这些可汗、国王们都谈笑风生,就你不服气?
杨广准备让高元知道一下他的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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