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蒲臣艺术之耻:以爱国的名义杜撰历史-逊清遗民

艺术之耻:以爱国的名义杜撰历史-逊清遗民

题记:
当恐惧与私利成掎角之势,你的服从与不服从,并不都是理性的选择,常常成了一种生理的反应。
有的历史记忆被呵护和保护,有的被压抑和放逐。而跨上行囊探秘后一种荆路棘途需要更大的智慧与勇气。
近来某电影异常火爆,且不说其中有多少系官家挥霍纳税人之血汗钱来充实所谓票房,更不必说其中诸多违背常识侮辱智商之情节,仅其护照造假一事邢育森,便足见爱国生意,十足乃质次价高产品,智商税盘剥之重,实恶于土豪劣绅。面对质疑,爱国者以“不吃屎即汉奸;不吃屎就滚出中国”这样的逻辑怒怼妄议之论。官家亦以“404”为武器,拉偏架,杀得血肉横飞。本岛主不打算蹚此浑水,先按住不表,以为他日谈资。此事却着实令人憬悟:以爱国的名义杜撰历史,艺术家们主动或被动精于此道,驾车就熟。
法国诗人瓦雷里说:一个人在决定性的年龄读了一本决定的书,他的命运将由此而改变。我想一个民族在决定性的阶段去谱写了一本血泪的书,她的命运也会改变吗?中国的现实告诉我们,不会!那么这个民族的后人在“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翻看了这部血泪史,是不是就有所悸动有所觉醒呢?现实再次告诉我,莫须有!看看《一九四二》许是对你命运无甚彻悟,但至少可以经受一次良知的拷问。作为对历史养成致命癖好的人来说,有件事情虽很令人反感厌弃但又不得不做,那就是对真相不可救药的探求。因为现实有太多的谎言与欺骗,连那点可怜的真相都被无情埋葬,以此愚黔首,太残忍太兽性。我们亏待了历史,历史也贱待了我们,岛主诚不欲同流合污,所以冒“天下”之大不韪刺破电影里的“伪史”,做这个“不合时宜”的人。历史我们亏待不起。佛云: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一、河南灾情,国府未察;人之相食,充耳不闻?
时任河南省主席李培基并非如电影所说积极报灾。事件中,其主要是瞒灾。灾情惨重如斯,他难辞其咎。并且与军方发生冲突,军方曾多次报灾,在1942年10月30日,河南各界推派的赴渝报灾三代表杨一峰、刘庄甫、任兆鲁将河南灾荒的实况转达给了蒋介石。并且重庆方面已经派出张继,张厉生前往河南调查灾情,直达上听。政府的救灾工作已经全面展开,电影中所述说时间已经在一九四三年(当时正筹备开罗会议,斯大林格勒保卫战快取得胜利)。至于情节中枪毙军需官,逃荒之后才出现救灾,蒋介石一直蒙在鼓里,折射国府行政之腐败与低效等等诛心之论,显然,观众答应,“时间”不答应。
二、大公报停刊,舆论钳制乎?
电影中蒋中正在看到王云生《大公报》对灾荒的报道后,责令休刊整顿三天,一代残暴独裁之民贼独夫跃然屏幕。观众感慨,民国也没有新闻自由嘛,自古如此。潜意识就是历史上如此,现在就有了“循规蹈矩”的依据。可是历史曾一夫多妻现在依然可以?历史曾规定冒犯尊长可处死现在也可以?历史曾屠犹太人,现在也可以……显然这样的论证没有法理的基础,更没有伦理的支撑。更何况《大公报》停刊三天并非因为报导灾情所致,据前宣传部长王世杰回忆,因《大公报》指责政府物价调控不力而被停三天。之前之后该报报导饥荒不曾间断,倘是因报荒而停,那么复刊后依然故我,于理不合,后来也未曾责令停刊,于情无据。再者,当时中国最进步且党性最强之报纸《新华日报》连续报导河南饥荒,国府充耳不闻而单单与相对中立的《大公报》大打出手,岂不谬哉!
三、政府将灾民甩给日军,果有其事?
电影中蒋介石命令部队撤退,将灾民的包袱甩给日人,屠夫。那真实的历史是什么呢?据《河南省政府救灾工作总报告》记载:(1)各游击区各县应将奉拨振款立即查放,并向受赈灾民剀切宣达中央德意以资感召。(2)各县应督率地方各界扩大举行救灾运动,设法募集款粮随时散放。(3)各县应切实督饬所属团队协同国军,在通往地区地点设哨盘查,制止良民逃往敌区。(4)如遇敌军抽集我壮丁难民,应随时随地予以武力驱逐,以粉碎敌寇阴谋。”并且在西逃路上设立很多的救济站,虽是杯水车薪,但那毕竟体现政府的良知贮存。可电影中只有卖儿卖女,尸横片野的惨状,却没有民族温馨的残存,实在不该。也许这仅仅是“胜者王侯败者寇”的中国历史逻辑的必然衍生品。
四、中央救灾,始于白修德将“狗吃人”惨状面呈蒋介石之后?
美国记者白修德是在1943年3月22日于美国《时代》周刊上报道河南饥荒。可是1942年9月9日西安王曲军事会议上,以蒋鼎文为首的河南军方向蒋介石报告了灾情实况之后,中央立刻减了河南省得军粮,从陕西运粮至河南,布置救灾,此时李培基虽仍尽力遮掩,但不得不将省府公务以救灾为中心。所以,电影中蒋鼎文将军向李培基逼粮,见死不救,国军冷血无情纯属虚构。
唐太宗在痛惜魏征去世时哭诉:以铜为镜,可正衣冠;以人为镜,可明得失;以史为镜,可知兴替。倘以伪史谎言为镜,是否仍能参兴替之造化,或未可知!也许真如周作人所说,历史就是告诉我们事情又要发生了。当然影片在记忆的荒漠中掘出了一汪清泉,殊值可敬。这样的文艺作品在中国,不是太多而是太少。广岛长崎的伤亡人数精确到每个人,犹太遭屠的纪念汗牛充牍。可是在三千多万中国军民魂归何处?数以亿计的家破人亡,一个个瞎鹿、栓柱、花枝……有谁在痛,有谁在嚎?普京说:没有实力的抗议毫无意义。本岛主要说,没有反思的仇恨,毫无价值。而反思必须建立在真相的基础之上。失败是蒋介石的,但是教训与惨痛却是整个族群的。难道,我们不该为那些逃荒路上一个个卑微的“蚂蚱”去寄托我们的哀思吗?难道,我们还要战天斗地般的去“亏待”历史吗?
错了,辱了,并不要紧;要紧的是,得在错与辱中总结经验,避免惨剧的再次淫威肆虐。知道了历史的暗礁,我们应该庆幸,因为发现了自己的一个“无知”,记忆的暗角得以填充,智慧有所增进,从而也使正步操得更稳更强。倘以爱国无罪而拒斥他人月旦;欣赏之则是爱国;倘批判之,则为汉奸。爱国的道德钢刀,从来繁盛于内忧外患之时代,一个伟大复兴完成大半比例的盛世强国,“爱国”的游行与“爱国”的艺术还如此乖张低趣,爱国的生意仍逢源左右,不是侮辱就是病态。侮辱族群的智商,病态社会的折射。实乃祸国之罪魁。
以“爱国”之名,王蒲臣行祸国之实的“艺术”,可休矣。
公元2017年8月20日